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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故事:台中银联三村、影剧二村的眷村妈妈

台湾眷村里最令人难忘的,不只有来自大江南北的菜色、各地口音的方言,以及流窜在街头巷尾的招呼声,还有那每到过年,家家户户竹竿上挂起的香肠腊肉,犹如暗红色瀑布,飘着浓浓的烟熏香,孩子们在底下穿梭的调皮身影,都是记忆中鲜明的风景,也是眷村妈妈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…

眷村里难忘的腊肉烟熏香

湖南腊肉至今仍是台湾民间年节常采办的佳肴。

八七水灾的印记

1959年8月7日晚间,台湾中南部遭遇到史上最强降雨,连续三天累计了高达8000到1200毫米的雨量,强大的雨势造成溪水暴涨,大水排泄不及,引发严重伤亡,“那时候水好大,根本逃不出去!”萧家容奶奶在接受我们采访时,回忆那天的景象仍心有余悸。她说,当时水来得又快又急,大家顾不得抢救家具,只能将就搭个桌子,彼此扶持站在上面避难,“一张小桌子就站两三个人,好危险。”量体轻一点的家当直接被大水冲走,有重量的大型家具也因为泡水坏了,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还能遮蔽,凑合着继续住了下去。当时,也因为银联三村损失惨重,政府加发了一个月的粮食让眷户能够度过难关。

眷村里的清苦生活

“那时候好苦喔!”二十几岁就搬进银联三村的白朱佳凤奶奶,曾是村里最年轻的眷村妈妈,也经历过八七水灾。但对她来说,最辛苦的,是刚搬进来的头几年,村里没水没瓦斯,只能烧煤球煮饭洗澡;山下有个水塔,每到晚上放水时间,才能拿着水桶把水接回自家水缸。也因为初到眷村的前一两年没几户人家住,先生也远在澎湖驻守,每到夜里,孤单的白朱佳凤就感到害怕。当时村里有个叫做小林的孩子,因为调皮常被妈妈打而躲到坟墓区睡觉,白朱佳凤干脆叫上他,拉了自己的孩子一起作伴,小林就这样陪着白妈妈度过了一年彼此相伴的时光,直到隔壁搬来邻居。

眷村里难忘的腊肉烟熏香

早期有台阶的眷村住宅。

住在影剧二村的王秀兰奶奶,对眷村矮小的房舍也印象深刻,两房一厅的眷舍根本不够五个孩子住,她和先生只好在自家空地又盖了两间房,然后再盖一间猪舍,养猪贴补家用。后来,孩子陆陆续续上学了,先生的薪饷和她织毛衣的收入根本不够支出,脑筋动得快的王秀兰干脆拆掉猪圈,改建成出租套房租给六个学生,有了租金的加持,生活才慢慢改善。

“哇拢顾赚钱!”田黄采晶阿嬷是台籍眷村妈妈,娘家做杂货店生意。她回忆,丈夫还没跟自己认识结婚之前,常到店里光顾,买肉买菜,因此被田黄采晶的妈妈相中。当时,黄妈妈以为他是医生,收入应该不错,结果把女儿嫁了之后,才知道他一个月的薪饷只有120块钱加30元的医官加级。“我赚的钱还比他多!”田黄采晶开玩笑说,为了贴补家用,她成天只想着赚钱,当时妇联会到村里教做毛线绣花,因为做工繁复细致花心思,最后整个银联三村竟然只有她靠着想为家里赚外快的毅力学了起来,“那时候小孩来家里都不敢到我绣花的地方乱碰,我真的会赶人。”因为毛线绣花怕打湿得赔钱退货,也怕一个步骤绣错就得全部重来,因此田黄采晶完全不让小孩接近她的“机房重地”!也因为经济重担落在田黄采晶身上,因此田家的三餐和家事都交由先生负责,田爷爷也因此练出一身好厨艺,驰名银联三村。

“腊肉香肠都我灌的!”田黄采晶骄傲地说,即使先生的厨艺人人称赞,她还是包管家中过年的香肠腊肉,彷佛坚持着这项传统,才算是真的融入眷村生活。

眷村里难忘的腊肉烟熏香

腊肉香肠,成为眷村不可或缺的味道。

最难忘的眷村风景

黄田采晶回忆,因为从小家里就和外省人做生意,所以她很早就会讲国语,嫁进眷村也没有适应问题,和乐融融的气氛让她很快就跟着其他妈妈学会怎么灌香肠。黄田采晶尤其难忘以前的打牌时光,常有邻居紧张地喊,“田妈妈,妳的香肠都被孩子吃光光了啦!”只见村里调皮的小男孩持着长竹竿偷香肠,路边切一切,把报纸卷着烧一烧,就烤来吃了。

“小孩子很调皮,他就给你切一截,拿到土里就用火烤来吃,吃得满嘴都是烟,黑黑的!”萧家容回想起来,也是讲得眉飞色舞。她说,每到晚上收香肠时,总会算一算共少了几串,就知道被村里的孩子偷了几串,“你知道就算了,大家一起吃吧!”即使心知肚明哪家孩子最调皮,萧家容也从不计较,

因为眷村就是个共患难的大家庭。

“在那边的左邻右舍,大家都和睦相处”,萧家容回忆起眷村生活,葱油饼、包子、水饺,来自大江南北的各式好料,都是大家一起分享,今天谁家煮了回锅肉,孩子就会提醒赶紧送去,因为前几天才吃了人家点心,要记得回礼。如果想家了,来自重庆的萧家容,就会在菜肴里多加点花椒解乡愁,然后再送去厝边头尾,大家聊天取暖话家常,又能迎接崭新的一天。

眷村里难忘的腊肉烟熏香

台湾眷村内部景象。

“那个时候串门子也都是在马路上”,白朱佳凤回忆,银联三村里的每家院子都没有围篱,门一打开就是马路,婆婆妈妈们就站在马路边聊天,有时候看谁管教小孩太严格了,还会劝对方消消气;意见不合了,上午拌嘴吵个架,下午打个麻将,事情也就烟消云散。“和先生还比较会吵呢!”白朱佳凤打趣地说。

“那时候过年,初一早上大家都团拜,好热闹!”白朱佳凤讲起过年的情景很开心,她说眷村每户人家都会派一个代表,站在街口团拜,互道恭喜,即使后来因为眷改搬到国宅里住了,白朱佳凤还是维持着串门子的习惯,在天气暖和的时候,摆几张椅子在公共区域,等着老邻居上门,泡杯普洱茶,继续闲话家常。

眷村里难忘的腊肉烟熏香

眷村厨房物品摆设。

物质缺乏却心灵丰富的岁月

访谈间,白朱佳凤还回想起住在眷村时,碰到遭白色恐怖迫害的邻居,先生被枪毙,只剩下不识字的太太独自带着孩子生活。“这个日子很困难,他们若来我们家,就多一双碗、一双筷子,不要计较。”白朱佳凤夫妻总是大方地接受这位邻居的孩子,而附近的陈妈妈也会一起到白家煮面疙瘩,共同照料受难者的家属。“我们处得都很好,这样子的生活,你说怎么不怀念?”白朱家凤提起那段经济不富裕,却心灵丰富的岁月,有些感慨。因为眷改也搬离的王秀兰,同样怀念着这段同甘共苦、街坊间几乎没有秘密的日子,“哪一家家里办喜事,大家一起和着帮忙,办丧事也是啦!”

大台中地区的眷村聚落将近180处,目前多数都已改建迁离,都市的更新、老人家一一凋零,眷村的记忆逐渐被人淡忘,人际关系的联系与生活方式也因此瓦解改变,然而,眷村的故事真的需要更多人用口述、用文物、用影像来保存,好让下一代记住这历经大时代洪流的特殊风景,锁住眷村空气中那久久不散的腊肉烟熏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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